走进疾控中心看“流调”

  自12月5日起，浙江多地发生点状疫情，杭州市疫情防控形势严峻。经过半个月的“抗疫”，12月21日，随着杭州市萧山区北干街道龙湖春江天玺17幢调整为低风险地区，此番与新冠肺炎疫情的搏斗暂时落下帷幕。目前，杭州全域均为低风险地区，疫情防控取得阶段性胜利，这其中，“流调”功不可没。

  “病例：X某某，男，X岁，现住某处，某公司职员。X月X日至X月X日居住于某处。X月X日X时X分，步行前往X店购物，X时X分从X站上车乘坐X路公交车自X站下车（佩戴口罩）……”疫情发生以来，确定诊出的病例的行程轨迹成为大家热议的话题，陆续公布的几百字流调报告也成为老百姓关心的新闻。然而，这几百字背后，凝结的是流调员们不分昼夜与病毒“抢时间”的辛苦付出。

  流行病学调查，简称“流调”。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的反复，让“流调”这个有些陌生的词语闯入人们的视野，活跃在各大新闻头条上。“流调是疫情防控的重要措施，目的是还原病毒传播的整一个流程。”据杭州市拱墅区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传防科科长张晨烨介绍，流调主要是为了弄清楚病毒的传染源从哪里来、首发病例是谁、病例通过何种途径被传染、又以怎样的方式将病毒传播给他人、整个疫情发生过程中可能会波及多少人等问题。“在流调中会对有关人员和病例间的关系进行询问调查，进而判断这些人是新冠肺炎确定诊出的病例的密切接触者还是次密切接触者或一般人群，从而对不同人群实施不相同的管控措施。”张晨烨说。

  新冠肺炎疫情流调小组成员正在做电话流调。杭州市拱墅区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供图

  有人把流调比作一个备忘录，其间事无巨细地记录着一个人的生活点滴。简单来说，流调就是要弄明白传染病流行病学的时间分布、地区分布和人群分布，以求发现规律、采取一定的措施、控制疫情。“对确定诊出的病例的流调主要有两方面内容，一是去判断、追溯其感染源；二是判定其密切接触者和次密切接触者，并对其采取隔离措施，切断传播途径。”杭州市上城区疾控中心传染病防治科负责人姚英说。

  参与流调工作以来，姚英每天的工作内容都是以打电话问问题为主。“因为随时会有新的病例出现，我们要立刻开始流调工作。”姚英说，“首先要对确定诊出的病例的情况做核实，再与本人联系，了解其基础信息、临床表现和流行病学史，确认其核酸检验测试阳性前5天以及发病后的接触情况，逐步排查其密接、次密接。”据姚英介绍，打完电话后，他们要迅速写出流调报告，画出行程轨迹，理出关系网。“病毒传播链的关系网指的是确定诊出的病例间有啥关系，如果是单个病例，我们就会溯源他的轨迹，即按照病例发病前最长潜伏期14天的时间去梳理他的行程，研判其感染源。针对其发病前5天到发病后的轨迹去排查其密接、次密接，做一个单线的关系图。倘若一旦达到聚集性疫情，就像本轮杭州市疫情的首个病例曾在上虞参加葬礼，一场葬礼关联3地24例感染者，引起了一个较为复杂的传播链。这种情况下，我们要做出一个网状关系图去分析病毒传播的范围和程度。”姚英介绍，流调组需要把收集来的信息进行归纳分析，并在关系网中将所有病例的时间线都对上，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通过线索摸清完整的、清晰的传播链。

  由于某些确定诊出的病例可能会出现上百个密切接触者，而要快速找出这些密接、次密接，疫情流调员的基本功就是不厌其烦地问。“电话流调过程中除了对该人员的基础信息进行核对外，有时还应该要考虑其传播途径和范围，我们还会对其从事的职业、家庭同住人员等信息进行询问。”张晨烨坦言，电话流调有时确实有难度，“一些市民受主观意识影响，前后提供的行程轨迹可能有所出入。还有一些人的行程轨迹长且复杂，为了完整还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流调电话有时一打就是一两个小时，对时间、地点、接触人群一问再问，确保准确无误。”流调要查明14天的行程轨迹，但有的老人接到电话就紧张，完全想不起来最近干了什么。此时，流调员会先安抚其情绪，再依靠公安部门提供的大数据，帮助其回忆、梳理出近期行程和具体细节，提供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流调不是说你打一个电话就能把整个问题解决的，而是要在数据信息一直更新的同时，通过边调查边处置的原则开展工作。一开始我们可能仅仅是先掌握了核心信息，细节性的行程轨迹需要慢慢回忆，因此现在对一个病例做出详细的调查时，我们除了打电话，有时候也会利用微信保持联系。他们一旦想到了之前遗漏的内容，就会及时利用微信或电话做补充。”姚英说，“打个比方，他在饭店吃饭的间隙去旁边的超市买了包烟，类似的细节可能不是第一遍就能回忆出来的，需要慢慢来。”

  据了解，自12月7日发现本轮疫情首例病例以来，杭州采取了科学精准的防控措施，有效防范疫情外溢扩散。目前在对确定诊出的病例有关人员进行流调时采用的是“一病例一专班”制度，流行病学首席调查员与公安等各个部门互相配合协助，调查同步开展。因此，流调组在给病例打电话的同时，大数据信息也已同步掌握。“大数据会给咱们提供很有用的线索，在帮助病例回忆细节的同时对其提供的行程信息进行核实，流调的效率和准确性都有了明显提升。”姚英说。

  此外，在流调过程中显而易见，一些老人不会使用智能手机，消费只有现金记录，出门通常步行或乘坐公交车时使用公交卡。如何完整还原其多日行程轨迹，成了流调员的又一难题。“像这类人群留下的痕迹较少，只能帮他们一点一点地回忆。”姚英表示，流调不仅要快，更要沉着冷静有耐心。传播风险会跟着时间的流逝而增加，但是流调员在询问过程中哪怕再着急，也必须控制自己的情绪，“仅靠个人回忆，数据会有偏差，信息化的介入对我们的流调工作帮助很大。专班成立后，各部门各司其职，信息都是互通的。”

  疫情之下，流调工作是重中之重。流调分为现场流调和电话流调，电话流调是现场流调的补充，二者相辅相成。在遇到老年人因不会使用智能手机造成大数据信息不充足等情况时，就有必要进行现场流调。疫情防控流调处置组在接到阳性病例名单后，会第一时间转给调查组，调查组迅速集结流调人员进入现场开展流调工作。

  “市民们对疫情还是比较关注的，流调的配合度也比较高。”姚英说，当流调人员获取了真实有效的信息后，才能对疫情动态进行科学评估，并采取正确的防控措施。因此，姚英建议广大市民，如遇流调人员登门拜访或通过电话、微信进行流调，请一定要主动配合。无论是上门还是电话，流调人员通常会就“在发病前或核酸阳性采集前14天去过哪些地方”“做了哪些事，和什么人接触过”“接触方式有哪些，频率如何”等问题进行询问，公众应当如实回答。

  新冠肺炎疫情流调小组正在对密切接触者进行现场流调。杭州市拱墅区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供图

  此外，根据传染病防治法规定，刻意隐瞒流行病学史，造成疫情扩散的，可以追究其法律责任。“流调过程中漏报、谎报的现象是有的，比如他去了棋牌室打牌但是谎称自己没有去过，我们也会去棋牌室查看监控，并对棋牌室有关人员进行询问，只要他的行程轨迹确实存在，就一定能追溯到。”姚英表示，认真配合流调的公民，个人隐私信息和隐私将受法律保护。任何国家机关、社会组织和个人不得违法收集、使用、公开公民个人隐私信息，收集或掌握公民个人隐私信息的机构应当采取严格的管理和技术保护措施，防治信息被窃取、泄露。

  除了每天常规的核实信息、还原活动轨迹外，每当碰到那些有特殊情况的人群时，姚英和同事们也会积极帮助解决难题。有一对夫妻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其中一位在刚做完手术后就接到通知要去隔离，面临术后没人照顾的问题。这对夫妻联系了流调小组，姚英和同事在了解情况后与医院沟通，对病例的状况做评估，帮助其解决看护问题，让其安心隔离。

  半个月来，在流调组办公室，半夜灯火通明已是常态。随着杭州全域降为低风险地区，姚英和同事们终于松了口气。“流调小组是由各个科室的工作人员组成的，一旦疫情暴发，我们便会将疫情防控工作放在首位。目前杭州市疫情防控进入平缓期，但是流调小组不会解散，而是随时待命，各个科室人员也会逐步投入到自己的常规工作中去。”姚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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