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1月,加拿大再次对中国留学生下达严格限制政策,在最新颁布的“敏感院校和专业名单”中出现了85所中国高校的身影,涉及数字基础设施技术、能源技术等11项“敏感专业”领域。

  加拿大的这则禁令无疑阻碍了中加留学生之间的交流,也让我们疑惑是否还能出现第二个加拿大籍华裔科学家麦德华(Tak Mak)?

  上个世纪80年代,麦德华曾破译了T细胞受体的奥义,而这项研究在此前曾被认为是免疫学领域的圣杯。凭借在肿瘤免疫领域作出的重要贡献,麦德华获得了诸多荣誉,为加拿大赢得了国际声誉。

  2023年10月下旬,麦德华来了趟中国做学术交流,他刚一回来就陆续收到了多所高校和论坛的邀请。

  此前,麦德华受邀参加了2023未来科学大奖周科学峰会期间举办的“生命科学专场——创造范式转变”专题研讨会,在这场专题研讨会上,麦德华发表了名为“未来抗癌治疗目标:本末倒置?”的演讲。

  与他同场的嘉宾有科学突破奖得主Shankar Balasubramanian、诺贝尔化学奖得主Gregory Winter以及未来科学大奖-生命科学奖获奖者卢煜明。

  之后,麦德华受邀来到清华大学,参加第11期洞见讲坛。在这次的论坛上,麦德华再次发表了对未来新的癌症治疗突破口的看法。

  麦德华的来华为何会受到高校和论坛的青睐?这或许与他在免疫学中的权威身份有关。

  1984年,麦德华研究小组发现了人类T细胞受体,而这项研究工作对于后续涉及T细胞受体基因的克隆工作意义重大。也正因此,麦德华被一些人尊称为“T细胞受体之父”。

  未来,如果T细胞受体领域的研究有望斩获诺奖,那么麦德华或许便是领奖台上的人物之一。实际上,凭借他的这一发现,麦德华获得了诸多科学大奖和荣誉。

  麦德华于1946年出生在中国南方,从小在香港长大。小时候,麦德华就非常有自己的主见。家里的人想让麦德华成为一名医生,但他却有自己的想法。尽管麦德华本人对于数学、化学、生物学非常感兴趣,但他却一直抗拒就读医学院。

  20世纪60年代,麦德华举家移民美国,他来到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就读。这所学校在当时拥有全美顶尖的化学和生物化学系,麦德华在这里得到了很好的理科熏陶。

  起初他读的是化学工程专业,但在发现对这门专业不感兴趣后又转向了生物物理专业。获得学士学位后,麦德华移居加拿大,在阿尔伯塔大学埃德蒙顿分校攻读了博士学位。此后他长期定居加拿大多伦多,成为加拿大公民。

  在麦德华的早期职业生涯中,他曾遇到了三个贵人,而这三个贵人几乎塑造了麦德华一生的研究生涯。

  鲁克特是一位病毒学家,当时鲁克特刚刚在威斯康星大学获得助教职位,并开设了新的实验室。这个实验室有一个职位是清洗试管和烧杯,工资微薄,每小时只有1.25美元。当时,麦德华还是威斯康星大学的一名学生。当他来应聘这个职位时,鲁克特告诉他这个工作已经有人做了。不过,鲁克特给了麦德华一个更好的机会:以相同的薪水在实验室做科研工作。麦德华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

  多年后,当他回忆起这段经历时,他将其视为自己“科学生涯的起点”。在鲁克特的实验室里,麦德华学到了纪律和如何组织实验。

  麦卡洛克是加拿大著名的细胞生物学家,曾是造血干细胞的发现者之一。麦德华博士毕业后便来到了多伦多安大略省癌症研究所(OCI)工作,和麦卡洛克一起共事。和这样的一位“大科学家”相处后,麦德华发现他是一个独具慧眼的思想家,比如说如果麦德华提出一个理论,那么麦卡洛克会根据这个理论提出五种不同的推测。

  “对我来说,这就像打开了一扇新门”。麦德华回忆道,“麦卡洛克教会了我将谨慎、有条不紊的方法与自由思考、超越通常界限相结合的好处”。

  特明是美国著名的遗传学家,曾因发现逆转录酶而获得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1980年,麦德华重返威斯康星大学,来到特明门下学习分子生物学技术。

  与特明工作和麦卡洛克工作的感觉不一样,在与麦卡洛克工作时,麦德华可以畅所欲言,然而在和特明工作的时候,特明便会告诉麦德华,自由的思想也需要深刻而有见地。也因此,麦德华学会了更加谦虚和深度思考。

  20世纪70年代中期至70年代末期,T细胞免疫学迎来了一个小高峰,科学家们在对T细胞受体(TCR)和MHC(主要组织相容性复合物)的认识研究方面有着重大的突破。

  1982年到1983年初,吉姆·艾利森(Jim Allison)、埃利斯·莱因赫兹(Ellis Reinherz)等几位科学家通过鉴定一个克隆特异的二硫键连接的异源二聚体,发现T细胞受体蛋白,自此之后发现了T细胞受体的存在。

  在发现T细胞受体后,许多科学家加入了其结构的研究中。史蒂夫·赫德里克(Steve Hedrick)和马克·戴维斯(Mark Davis)在解析α链的过程中,意外地鉴定了T细胞受体的γ链,而麦德华团队则鉴定出了T细胞受体的β链。

  如果只到这里,麦德华顶多算是对这项研究小有贡献,而他之所以能成为T细胞受体研究领域的泰斗,更重要的一部分原因主要在于他曾编码了第一个人类T细胞受体亚基的基因,并实现了T细胞受体基因的克隆。

  在当时的研究中,寻找和克隆编码T细胞受体的基因难度系数非常高,因此被戏称为“免疫学的圣杯”。全球无数科学家和研究团队投入了巨大的资金和精力,其中也包括了麦德华团队。麦德华还为这一个项目申请资金,但很遗憾遭到了拒绝。

  尽管如此,麦德华等人却坚信可以成功。终于在1983年夏天的一个周末,麦德华和研究员通过比对大量基因序列,找到了一个名为YT35的克隆,而这一发现被证实为人类T细胞受体蛋白。

  1984年3月,麦德华和马克·戴维斯(Mark Davis)团队在《自然》杂志上发表了这项里程碑式的研究,在论文中,麦德华等人正式公开宣布他们已克隆和测序了人类T细胞特异性的T细胞受体基因。截止目前,这项研究已被引用超1300次。

  在科研工作方面,麦德华十分高产。完成T细胞受体相关工作后,1993年,麦德华实验室率先使用基因敲除小鼠,在免疫学和细胞水平上理解癌症方面取得了重要突破。

  1995年,麦德华团队发表了关于CTLA-4功能的开创性发现,为免疫疗法和检查点抑制作为潜在的抗癌疗法铺平了道路。

  2011年,麦德华团队在几天内分别解析了癌细胞适应环境压力的方式和发现了一种可能会引起心力衰竭的蛋白质。

  在麦德华一生的研究中,他尤为关注一个方向——生物医学最终要服务到普通百姓。他非常乐意分享他实验室出品的试剂和小鼠,他也坚信,目前科学家的研究便是对于癌症的一种抗争。

  在2023年美国癌症研究协会(AACR)大会上,麦德华在接受Pezcoller-AACR 国际癌症研究杰出成就奖时发表了关于未来癌症治疗新突破口的演讲。

  他认为,“在后化疗和靶向治疗时代,肿瘤学的新目标是管理‘火’和‘水’。当‘火’上去了,而‘水’没有上去时,在几年的时间里,癌症就会发展。只要依据有三:首先,癌细胞的代谢会改变;其次,它们无法有效修复数十亿个碱基对的DNA;最后,它们能逃避保护我们的免疫系统。”

  “像癌症和自身免疫这样的祸害代表着一场持续的战争,因此我们永远不能放弃与它们的斗争。我们大家可以暂时离开,做一些别的事情,但我们一定要始终回到这些战斗中”,麦德华表示。